今天更好的統計，明天才有更好的政策─財富分配統計應予擴充

世界貿易組織（WTO）前祕書長拉米（Pascal Lamy）曾說：「今天更好的統計，明天才有更好的政策。」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全球化生產導致貿易型態發生重大變化，傳統貿易統計已無能為力。有鑑於此，他於祕書長任內致力於附加價值貿易統計（trade in value added）的建立，以讓大家明白誰是自由貿易的最大受益者，不要老是因循海關統計，把貿易赤字推給最後的加工者。

　■統計必須與時俱進，才能看出問題所在

拉米這句話很有道理，統計必須與時俱進，才能看出問題的所在，而引導政策往正確的方向前進。記得2014年底《21世紀資本論》作者皮凱提來台訪問，曾談及全球財富分配日趨不公，引起很大回響，由於當時台灣沒有財富分配統計，只能拿所得分配勉強呼應，直到今年4月底主計總處公布2021年家庭財富分配統計，一切疑惑才豁然開朗。

以前20％與後20％的家庭相比，同為2021年，所得差距僅6.15倍，財富差距卻高達66.9倍，前20％的所得集中度40.5％，而財富集中度62.7％，相較我們熟知的所得不均，台灣的財富不均嚴重許多。

我國財富分配統計於1991年調查過一次，惟調查環境困難，中斷30餘年，此次以大數據估算出2021年的數字，得之不易，統計人員披星戴月，克服萬難，為政府統計寫下新頁，府院自應予以嘉獎。不過，把1991年與2021年的資料做個對照，卻也發現這次公布的資料實在太少、又太單薄，1991年國富調查報告（家庭財富分配統計），僅提要分析就有30頁，後面的統計附表多達64張，應有盡有，全書220餘頁。反觀這次發布的2021年財富分配統計，只有一份15頁的新聞稿，有關財富分配的附表也只有三張，兩次公布的內容差距懸殊。

　■建議四點著手，精進財富分配統計

政府投入這麼多資源，花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完成第二次財富分配統計，這是一件大事，然而只得出區區15頁的新聞稿，實在可惜，相關統計可以再擴充，並仿傚1991年出版成冊，以供各界參考，以下是我們的四點建議：

第一、財富集中度應列出前5％、1％才有意義：前次1991年的統計在闡述財富集中度時，除列前20％，還列出前5％、前1％等金字塔頂端者的財富集中度。事實上，前20％的平均每戶財富之所以達到5,133萬元，是極端富有者加入平均的結果，這由十等分位的第八～第九分界點僅2,134～3,391萬元即可明白，第八分界的財富高於80％的家庭，第九分界點更贏了90％家庭，他們在芸芸眾生裡已屬富有，但皆落在前20％後段班，後段班如此，前段班的財富自然更為可觀。

本次只公布前20％的財富集中度，這個數據看不出金字塔頂端的情況，有必要算出前5％、前1％的各類資產集中度。想想，1991年循抽樣調查都能估出這些數據，如今有大數據相助，更不成問題才是。

第二、以家計負責人從事的行業、職業和財富交叉統計：統計分析常以樣本特徵和統計結果交叉分析，例如「高學歷高失業率」就是用學歷和失業率交叉統計所發現的問題，若可以把家計負責人從事的行業、職業與持有的財富交叉統計一下，將可以了解產業發展與財富分配的關係，有助於日後產業政策的規劃。

第三、以家計負責人的學歷、年齡與財富交叉統計：究竟財富的多寡與一個人所受的教育有沒有關係？常言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是否為真？向來沒有定論，此次剛好可藉由財富分配統計加以驗證。另外，台灣明年將邁入超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比超過20％），老年家庭的財富分布情況如何，也有必要加以了解。

第四、找出後20％負債升高的原因：這次財富分配統計，多數目光都落在66.9倍及前20％的資產分布，然而，後20％家庭的負債高達405萬元，居各組之冠，也非常重要，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背負這麼龐大的債務？由於所公布的資料太少，難有定論，日前主計長朱澤民說是財務槓桿操作太嚴重所致，也有人說是房貸太沉重使然，主計總處應就此深入研究，以解外界之惑。

財富分配統計已發布四個多月了，相關統計也已漸為人淡忘，然而每思及拉米這句話：「今天更好的統計，明天才有更好的政策。」就想到財富分配統計仍有未竟之業。身為WTO祕書長，拉米除了面對無數的貿易談判、斡旋於大國之間的貿易爭端，也從這些事務領略統計的重要，以此而言，統計部門自應以拉米為師，追求更完美的統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