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動的音符－我讀米羅的繪畫

當米羅的孫子胡安．旁耶．米羅（Joan Puryst Miro）6月8日來台灣做的唯一一場演講，演講開始前，螢幕上播放著潔白光亮的室內，擺放著米羅的雕塑幾件，米羅與樂團的演奏者穿著白色西裝，輕鬆愉悅的分享著正彈奏的室內樂，整個畫面就像米羅的作品，總給人歡樂！希望 ！

　米羅出生於西元1893年的巴塞隆納，1983年聖誕節那天過世，活到90歲，算是一位長壽的畫家，與達利、畢卡索並稱二十世紀西班牙三大藝術家，他們同樣參與過超現實主義，也居住在巴黎。

　米羅生長的時代背景包含一次世界大戰、西班牙內戰、二次世界大戰及二次世界大戰後獨裁者佛朗哥統治西班牙到1975年，米羅的藝術歷程包含立體派、野獸派、達達主義、象徵主義及超現實主義等。米羅的繪畫風格充滿孩童般的稚趣風格，色彩豐富，偶發思緒創作，簡單的線條分隔天與地；黑夜與白天，空間平面化的漂浮式構圖，常為了追求畫面和諧與平衡，忽略構圖比例的合理性。此外，米羅不想成為只是畫風景或人物肖像的藝術家，因此他用米羅式的符號表達他的藝術理念，他的符號解讀也預留給觀賞者發揮自由想像的空間！

　米羅的畫雖然充滿趣味性，但因他的創作歷程漫長，影響創作的因素複雜，解讀米羅的繪畫語言，是認識米羅藝術必經的路。

　首先，影響米羅的除了學校美術教育，米羅生長的巴塞隆納這個城市，是一輩子滋長米羅藝術養分的地方，這個城市屬於加泰隆尼亞區，使用著不同於西班牙語的加泰隆尼語言。在陽光普照的地中海蔚藍海岸，陽光與熱情是擁抱巴塞隆納的第一個印象，城市中最古老建築與最新流行的藝術並存並立，多元卻不衝突，例如十二世紀的古教堂建築，與大家熟知的顛覆傳統流線型建築設計的鬼才高第作品奎爾公園，預定2026年完成的聖家堂同時成為城市一景，還有不能錯過的畢卡索美術館，最新完成於1992年，巴塞隆納為舉辦奧運所豎立米羅的雕塑《女人與小鳥》，放大版安置在米羅公園的噴水池裡…，博物館與公共藝術到處點綴著這個城市，總是令人流連忘返！每次造訪的感覺都很不一樣 ！

　代表米羅的繪畫符號，簡單歸納而言，在天上有太陽、月亮與星星，太陽代表白天，生命的源起，月亮代表夜晚，也代表黑暗與死亡，但宇宙間出生與死亡，生生不息的生命輪迴，星星則在夜空中閃爍著光芒，在黑暗中帶來希望，有時滿天的星空中出現眼睛，這時眼睛也代表星星。在地上的符號有人類、昆蟲、魚及樹等，人又分男女，女人代表宇宙，沒有特定對象，葉片代表女人的性器官，漂浮在天上的太陽也象徵著男性的性器官，代表生命的繁殖。穿梭在天與地之間的是小鳥，則象徵自由翱翔的力量，此外，樓梯也時常出現在米羅的繪畫中，代表脫逃，也象徵著往上提升的力量。

　米羅創作的靈感多元，包含來自史前洞穴藝術、希臘羅馬的神話圖騰，巴塞隆納的宗教及本土藝術，野獸派、超現實主義及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等，米羅的繪畫喜歡用抽象符號表達具象主體，不是天馬行空的虛構。源自於史前洞穴壁畫的動物圖騰常出現在他的繪畫中，手掌印也是來自洞穴藝術，手掌印中有各種顏色圓點代表神的眼睛。希臘羅馬的神話圖騰，將太陽與月亮同置在一個畫面，叫做二元論，很多眼睛重疊出現的多重眼睛法，及靈感來自於十二世紀羅馬式教堂的耶穌拉長身形比例，瞪大的眼睛，在他畫中被稱為「瞪式」眼睛。1924年開始流行的超現實主義自動性技法，作畫時隨著潛意識自由發揮，米羅則發展屬與自己的超現實主義米式風格，晚年受到東方美學的影響，筆法更加精簡，以少代表多，以小喻大，例如一隻腳印代表人的指喻法，線條代表鳥飛行的方向及動力，有些作品背景運用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的滴淋潑灑技法，在充滿稚氣的構圖中，層次更豐富！

　米羅的色彩主要有紅色、黃色、藍色、綠色及黑色等，紅色是太陽，黃色是月亮，綠色是大地，藍色是海也是天空，黑色是人物，有時也指女人。除了版畫、油畫及撿拾「拾得物」所創作的雕塑外，米羅不斷的嘗試材質試驗包含壓克力、粗麻布、厚紙板及晚年的掛毯，米羅也是最會為自己作品下標題取名字的藝術家，1939年至1941年完成的成名作23幅星座系列，畫作的名稱「美麗的鳥向一對戀人展現未知」、「女人們在天鵝游過而生輝的湖畔」等有趣的標題，1974年創作的三連屏「死刑犯的希望」，雕塑作品「算命者」，版畫作品「夜晚中行走的野蠻人」、「夜之鳥」及「四種顏色的世界」等，觀者往往透過作品去尋找標題中的答案，卻是似懂又不懂，而這也是解讀米羅世界的樂趣！

　西班牙民族的熱情，透過藝術，透過色彩穿越時空來到台灣，米羅的藝術作品表達這位執著的藝術家，他不僅有農民努力堅毅的精神，對自己故鄉濃濃的情感，更不忘在他的故鄉成立美術館，展示自己的作品外更要提倡當代藝術發展，他的意志力就像他的作品，帶給大家歡樂正面的能量，生生不息！

（本文作者為史博館副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