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蘇冷戰40多年,兩大強權雖然勾心鬥角,在全球進行大棋盤博弈,所幸沒有直接或重大的軍事衝突,而人類文明亦得以享受承平的高速發展期。蘇聯解體後,90年代初期不少專家認為會走向多極,或是一超多強的世界。不過無論是從綜合國力,還是國際影響力來看,後冷戰世界更趨近於只有一超、沒有多強的美國單極體系。
以國際關係學界知名的理論攻勢現實主義來分析後冷戰單極體系,美國作為碩果僅存的區域霸權、全球極數國,勢必會盡全力阻止世界上任何一個區域體系出現新的區域霸權,以確保自身全球優勢地位。
而綜觀整個後冷戰時期,美國也確實以直接或間接的方式,干預國際體系的發展。其中,較可能影響全球極性變動的區域體系,主要在3個地區,前蘇聯、歐洲與東亞。具體來說,防俄、防德、防日,這3幅畫面,可勾勒出後冷戰時期美國單極世界的面貌。
然而近年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急速崛起,成為世界第2大軍事、經濟體,從數據看,對比1996年到2018年,美中GDP總量從10比1,到3比2;軍費支出從20比1,到5比2。迫使美國改變其全球戰略,從再平衡到2017年國家安全戰略報告,正式將中國定位為「對手」。
有論者據此認為未來將是美中兩極爭霸的新冷戰世紀。不過也有如攻勢現實主義大師米爾斯海默者認為會是美中俄多極體系。無論如何,當前國際體系確實處於轉捩點,世界秩序將何去何從,中華民國如何應對洪流,都將是我輩最重要的課題。
而要把握國際秩序的走向脈絡,首先還是得掌握東亞體系的發展,尤其是中國的定位才行。就目前來說,雖然中國物質實力驚人,然而由於地緣關係,其受到的區域制衡也不小。周邊緊鄰著日本、俄羅斯、印度、越南、南北韓、澳洲、印尼等國,不是經濟強國、擁有核武、人口大國,就是中型強權。因此在安全領域上,中國不僅無法有效控制體系,也仍無法走出東亞。本質上還是屬於區域行為者,與過去蘇聯或當前美國有明顯不同。
其次,中共由於過去的不結盟、不稱霸傳統與第3世界觀,事實上無論是在區域還是國際上都缺乏軍事盟友,更枉論如美國或蘇聯組成北約或華約般的集體安全組織。
最後,中共目前即使強調體制自信,但在意識形態輸出仍處守勢,尤其受到民族主義的硬限制。這與美蘇攻勢輸出的意識形態,無論是自由主義還是共產主義,都有相當區別。
因此從體系位置、結盟狀態或是國際意識形態上,目前的中共與過去蘇聯的角色有相當差異,從這個角度來看,後後冷戰或許就比新冷戰來得貼切。也就是美國從防俄德日,變成全力防中。
總地來說,美中問題是國際結構性的衝突,不會隨貿易戰結束而停歇。然而另一方面,這也不必然表示美中之間必有一戰。美蘇就是很好的例證。對台灣來說,在國際結構改變的影響下,兩岸關係也勢必有所變化。雖然相較於美中兩強,台灣只是次要行為者,然而台灣在東亞卻有無可比擬的價值,也就是具有同時能與美中日等重要玩家同時交好的潛力,成為東亞和平樞紐。
這也是為何民進黨政府正在玩壞台灣前途的原因。因為一旦採取反中路線,台灣頂多只能成為華盛頓的中型盟國,在強權衝突中價值極低。美國在東亞的核心利益是日本,而非台灣。當和平樞紐,還是戰爭前線,我們已然走到交叉路口。(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