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統計薪資中位數的最後一哩

　主計總處日前公布年薪中位數，高達68.75％的勞工領不到平均年薪，自2016年首次發布到今年剛好滿十年。十年之間統計部門為我們揭開了薪資分布的面紗，值得肯定。可惜的是，這份統計看不出高薪族群的分布情況，平均薪資之所以讓人可望不可及，正是極端高薪族群的變化使然，少了這一塊，薪資分布的面紗依然存在。

　何以當年要編「薪資中位數及薪資分布」？就是因為長期以來政府所發布的薪資都是平均數，1990年代薪資平均數（平均薪資）和多數人感覺沒差太遠，沒太多人在意。2000年以來台灣產業結構、僱用型態出現改變，除傳統僱用，還有非典型僱用，薪資分布不均日甚一日，每次政府發布薪資統計，總要引來各界的嘲諷與揶揄。

　2010年耶誕節前夕，當時的經建會預測薪資將創新高，可望超越金融海嘯前的水準，這原是好事，不料次日見報後，民眾抱怨電話蜂擁而至，經建會大小官員電話接到手軟，這是因為許多民眾仍處於工作貧窮，每月所領的薪水與政府公布的數字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然而，這並非薪資統計出錯，問題出在薪資分布已然今非昔比，薪資平均數已無法反映多數人的實況。在各界要求下，主計處自2011年開始試編薪資中位數及分布以了解民怨的由來，以2009年的資料試編結果，發現有61.6％的勞工每月薪資低於薪資平均數。這是一次重大發現，政府持續試編，直到2016年才公布2015年的薪資中位數與薪資分布情況。

　主計處發布之初是以「人力運用調查」的個人薪資排序，再循「薪資調查」的資料加以校正，編得中位數及分布情況。隨後循所得稅檔、勞退及勞保等大數據估得，這算是一次大進步。原來一年只發布一次「年薪中位數」，自去年下半年起於每季增編「月薪中位數及其分布」，主計總處的努力值得肯定。

　然而，對於這項薪資分布，主計總處在用調查資料時編的是十等分位9個分界點，用大數據之後，依舊是十等分位9個分界點，十年來編算出來第9分界點始終是第1分界點的4.0～4.3倍，比起家庭收支調查的五等分位所得差距6.06～6.15倍低了許多。想想，薪資分布果真如數據顯示的這麼平均，何來蜂擁而至的抱怨電話？

　薪資十等分位比所得五等分位，分的更細，高薪與低薪的差距應該更大才是，何以變得更小？原因在於取的是分界點而非平均數，十等分位第9分界點，正是五等分位第5組的中位數。家庭收支報告裡的五等分位「高所得者」取的是第5組的平均數，這份薪資分配「高薪者」取的是第5組的中位數，如此而薪資差距落至4倍，豈偶然哉？換言之，當第9分界點被賦予代表高薪時，薪資差距的低估已是必然的宿命。

　大數據的資料豐富，莫說十等分位，甚至二十等分位都辦得到，財政部綜所稅檔就分到二十等分位，如此方能看出薪資分布的真相，才能看出極端高薪族群的薪資變化，才能明白平均薪資是怎麼拉高的。如今主計總處編算的薪資分布雖名為十等分位，卻比家庭收支報告的五等分位更加鈍化，引用了大數據卻編出如此鈍化的薪資分布，實在可惜。

　我們認為，編製薪資分布的目的在於了解各階層薪資的消長，以改善工作貧窮所形成的社會問題，其重要性可想而知。以此一信念，編個二十等分位應是起碼的要求，如今這個名為十等分位，實為五等分位都不如的分布統計，既說明不了什麼，也解釋不了什麼，聊備一格而已，主計總處應儘速完成薪資分布統計的最後一哩，使其盡善盡美，如此才無愧於統計人的使命，對政府施政也才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