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共和黨在本次大選可望取得完全執政的全面勝利,標榜「要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的川普將重返白宮。市場旋即回以兩極反應:美股與美元勁揚;美債價格暴跌,殖利率反向飆升。投資人都在看,川普要如何兌現相互矛盾的財經重大政見,以及可能產生的市場效應。
川普在選舉台上大鳴大放,提出的經濟政見以討好選民、博取眼球為先,是典型的「既要又要」,單獨看都很漂亮,合在一起卻是左手打右手、右腳踢左腳的怪物。他要抑制通貨膨脹、便宜的美元、調低利率、拉高關稅、調降企業所得稅、給勞工加班費與小費免稅、還要減少飛奔的聯邦債務、外加全力支持比特幣等加密貨幣發展等。
川普當選後,他的經濟團隊勢必要修整這些選舉政見,目前看來,對勞工加班費、小費免稅優惠等措施將能快速落實;將企業所得稅從現行21%調降至15%也是勢在必行,只是考量稅損過巨,將會逐年彈性施行。而最引發爭議的全面拉高關稅等激進貿易保護主張,施行的機會很低,大概會成為川普與中國、歐洲等談判的籌碼。
包括本報社論在內的國內外專業評論都一致指出,川普拚命給選民派糖的競選政見彼此矛盾,如果全數執行,必讓通膨更為惡化、讓利率更為高漲、讓生產成本更高、讓美國貨的競爭力更弱。而遂行極端貿易保護主義政策的結果,將對美國與全球經濟發展與金融穩定帶來更大的威脅。
在美國大選開票過程中,華爾街與全球金融市場以極為戲劇化的暴漲暴跌來回應選舉結果,「川普交易」的核心-加密貨幣交易所Coinbase暴漲31.11%、特斯拉勁揚14.75%;代表整體股市的道瓊指數大漲1,508.05點、3.57%;相對的,指標性美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大漲4.43%,飆高16個基本點,而美元指數單日強彈1.66%。
市場劇烈震盪,是巨額的短線熱錢鎖定「川普交易」題材所造成的現象。不過由於共和黨在參眾兩院同時取得多數,有助於穩定政局,隨著人事案與政策優先順序逐漸明朗,川普交易的震幅將會逐漸縮小。只要美國政府正常運作,川普在選舉期間四處宣示的空頭支票,將會被規範在既有的政府預算範疇之內,不至於失控。
上述相對樂觀的推估有具體的證據支持,從川普第一次總統任期來看,他的競選政見與施政成績落差甚大。以他高喊翻新美國老舊基礎建設為例,在其任內寸步難行,最後重新包裝成一兆美元的「基礎建設周」試圖一搏,結果依舊失敗。美國的基礎建設大翻新,要等到拜登任內的第二年才真正完成立法,有效啟動。
在對外關係上,川普在競選期間對台積電、台灣數度發表幾近黑道勒索的言詞,在他當選後,台灣的外交單位與台積電的政治公關當然應該強化與川普的溝通,但是這些選舉語言與最終的政策距離甚遠,我國朝野不宜因為過度擔心而屈從。事實上,日韓被川普罵得更慘,還被要求支付「加倍保護費」,但是美國與韓國去年已就駐韓美軍軍費分攤完成續約,在川普任內不會再談,日本也已支付8成的駐日美軍軍費,更不可能加倍到160%。川普這些為了搶票的競選語言,將來落實的機率幾乎為零,頂多作為談判籌碼,實際殺傷力有限。
川普眼前最大的挑戰是要找到經濟團隊,包括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財政部長、貿易部長、美國貿易代表等重要職位。川普的困境在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領導風格,他首次任期的白宮一線官員,不論是政治、外交、國防或是經濟,更迭快速有如走馬燈,過去四年從前副總統彭斯以降,也幾乎都已跟川普公開翻臉。
迄今還未與川普翻臉的第一任團隊成員,只剩前國務卿蓬佩奧、前貿易代表萊海澤、前白宮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但後兩人都已高齡77歲。而當年被川普任命、替換葉倫出任聯準會主席的鮑爾,雖然任期續約到2026年,但這次選舉期間每每成為川普抨擊通膨議題的首要戰犯,處境尷尬。
當然,貴為美國總統要組執政團隊並不困難,除了萊海澤、庫德洛之外,浮出檯面的有曾在索羅斯基金操盤,現任對沖基金Key Square執行長的貝森特被視為財長人選;著名的華爾街對沖基金大鱷鮑森與川普長期往來密切,川普也曾提過有意重用摩根大通執行長戴蒙,但是戴蒙否認有意入閣。共和黨與華爾街互為表裡,很快我們就會看到川普的經濟團隊成形,以及更為具體可行的經濟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