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模範生闖大禍的啟示

日前美國矽谷銀行發生擠兌危機，剛開始各界檢討之聲大多圍繞在聯準會暴力升息，造成其債券投資部位出現大幅虧損，進而出現流動性危機。後續有媒體發現該行執行長（CEO）在危機爆發前幾周拋售該集團的股票，套現了200多萬美元。更令人非議的是，在擠兌發生後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接管前的數小時，該銀行緊急發放員工獎金。

　■矽谷銀行原是ESG模範生

　那麼危機發生前，這家銀行的風評如何呢？在今年富比世公布全美最佳銀行的排名中，矽谷銀行高居第20名。在MSCI的ESG評比中，該銀行年年都是A等級。在Refinitiv的ESG評比中，也屬良好。在 Sustainalytics的ESG評比中，該行原屬於低風險的公司，危機爆發後被緊急調降為高風險公司。在其他的風險揭露中，該銀行表現優秀，可說是ESG的模範生。

　也許有人將此次金融風波歸咎於聯準會的升息，跟該銀行的ESG表現無關，也跟目前讓人眼花撩亂的各種ESG評比無關。但為何該銀行在各種評比中的公司治理項目都得高分，遇到事情後竟出現CEO急賣股票與發獎金等離譜事件。公司治理的相關作為與防線蕩然無存，讓這些ESG評比公司情何以堪，還出現緊急調降評等的尷尬情形。

　目前各種ESG評比雖然有各自的方法論，但基本大原則類似。都是先評估各公司的各種可能風險，再評估各公司如何解決降低這些風險。越能化解這些風險的公司，其ESG評比成績就越佳。依此邏輯，ESG評比的目的不在於其平時的表現，而是在遇到問題時該公司的表現。很顯然的目前五花八門的ESG評比，無法達成其設立目的。這也難怪反ESG的聲浪越來越大。

　■反ESG聲浪興起的原因

　之前美國勞工部頒布了支持ESG的行政命令，除了讓退休基金可選擇ESG表現較佳的公司為投資標的，也讓退休基金參與股東會議來推動ESG。但今年3月1日美國參議院以50票比46票，推翻了勞工部的行政命令。這50票當中，有兩票來自民主黨的參議員。有很多人寄望拜登總統行使「否決權（Veto）」，以支持ESG運動的推廣。但這能化解越來越強的反ESG聲浪嗎?

　剛開始反ESG的聲音只是少數極右派，一般人都認為ESG是好事情，即使內心覺得獲利更重要，但也不會公開反對。但越來越多人逆風，公開反對ESG。根據統計，有些州從2020年初開始出現支持ESG的行政命令後，年底開始出現反ESG的州。目前則是反ESG的行政命令遠多於支持方。何以致之？

　■面面俱到反而失焦

　去（2022）年7月經濟學人雜誌大幅分析報導ESG的發展現況，也指出所遭遇到的問題，結論是「三個字母救不了地球 （Three letters that won’t save the planet）」。因為各種複雜的評比與揭露要求，反而使得最迫切的問題失焦，大家耗盡心力去製作各種報告。

　報導中引述Pwc受訪者表示，該公司創造了10萬個職缺，並且有很高的比率是用來為顧客處理ESG相關工作。因為面對各種ESG要求，各公司或多或少都會尋求外部的顧問公司協助。但這些揭露的要求，會帶動實質的改善嗎？合理的推測是，越能聚焦的揭露要求，越能帶動實質的改善。

　■歐盟ESG揭露要求可供參考

　以歐盟對銀行ESG監理為例，要求揭露的三大事項包括：質性描述ESG風險；量化氣候風險；量化減碳的努力。大家一看就知道重點在後面兩項。因此歐盟再具體的規定如何量化氣候風險，包括抵押品坐落在氣候敏感地帶的比率、高碳排顧客占營收的比率、抵押品的能源效率。在減碳努力方面，則以綠色資產比率（green asset ratio）做為總指標。也就是以銀行的總資產為分母，合乎永續經濟活動標準的放貸與投資為分子。

　在此呼應前述經濟學人雜誌專刊的建議，ESG聚焦在當前最迫切的碳排放議題。設計好明確的KPI，減少受評者分心於其他事務，讓受評者專心於實質的碳排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