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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07

普丁與西方的世界觀差異是引發戰爭的根本

 「世界正在變成多元…(如果還沒有變成的話)」,俄羅斯總統普丁在2018年10月8日演說的這一句話,以及20年以前,在公開演講表明:「我們要保護自己的主權和存在的權利」(We are protecting our sovereignty and our right to exit.),都已經預告這位政治強人,對於自己要自求多福及因應多元世界變局的信念。2021年美國未事先通知歐洲盟友,逕行從阿富汗撤軍的混亂景象,更成為「西方沒落」的徵兆。普丁的世界觀,深植於自己對西方的認知與判斷,更進而形塑其所採取影響世界的行動與決心。

 事實上,前蘇聯於1991年解體之後,無論是葉爾辛或普丁當俄羅斯總統,都同樣採取親近西方、合則兩利的政策。這樣的情況,在1999年普丁主政,俄羅斯逐漸轉變國防外交的戰略視野,從歐美國家的角度來說,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2000~2004年(2000~2003年,鎮壓車臣);2005~2014年(2014年占領克里米亞半島);2015年迄今(2022年侵略烏克蘭)。

 然而,無論是「鎮壓」、「占領」、或是「侵略」,並不存在於普丁的世界觀。反之,今年2月22日,出兵烏克蘭兩天之前、「獨白」式的一個小時電視演說,他娓娓道來,斯拉夫民族在歐洲歷史上的光輝歲月,以及後來在不同場合,一再論及的彼得大帝,彰顯出來的是他個人的歷史使命感。分析他的國際戰略走向,有以下幾個階段性轉折點:

 首先,在2000~2004年的期間(小布希總統),2001年911事件的恐攻,美國發動全球性的反恐戰爭,出兵阿富汗。再於2003年,出兵伊拉克,當時的伊拉克總統海珊,在逃亡半年後被美軍擄獲,並於2006年經伊拉克法庭審判判處絞刑。對於普丁而言,美國是一個超級霸權。也因此,要有能力戰鬥,才有資格繼續生存。

 其次,在2005~2014年的期間(小布希與歐巴馬總統),普丁逐漸開始在不同的場域,進行非直接的對抗。國際政治上,於2008年的北京奧運期間,出兵喬治亞(特別軍事行動),以及2010年,在俄國主導下,創建「歐亞關稅聯盟」)Eurasian Customs Union)。2010年底到2011年,從北非到中東的茉莉花革命,一方面,美國與歐洲盟國強力介入北非的利比亞,使得一代強人格達費,死於非命。

 而普丁更進一步展開的「反攻擊」(counteroffensive),是在2014年出兵克里米亞半島,並由當地居民發起獨立公投,回歸成為俄羅斯聯邦的領土。而且,他於2015年出兵,支持敘利亞總統阿塞德,也是站在美國對立面的具體反擊。並於2015年7月,由中、俄、美、英、法、德六個國家,共同簽署的伊朗核協議(Iran Nuclear Deal),則是俄羅斯穩定中東局勢的另一種積極作為。

 最後,在2015年迄今的期間(歐巴馬、川普和拜登總統),北約東擴和出兵烏克蘭,是俄國和西方決裂的導火線。普丁執政後的北約東擴,共有5次。從他主政初期的1999年和2004年,乃至於再次當選總統迄今的2009年、2017年、以及2020年。對照普丁放棄「親近西方,加入西方」的政治幻想過程,對於北約東擴的深感不安,與日俱增,最後終於爆發今年2月的烏克蘭戰爭。

 回顧過去20年,對於相同事件的不同解讀,俄羅斯和歐美國家的正面對決,源自於普丁對於北約不斷東擴,所產生的危機意識。其來有自的強烈感受和深刻認知,呈現在三個重要面向:其一,史有明鑒,要有足夠的軍事力量,才能保護自己;伊拉克的海珊和利比亞的格達費就是例子。

 其二,2012年美國的「全球人權問責法」,授權美國政府對於違反人權人士,所實施的制裁從禁止入境,到凍結在美國的財產。而普丁同年簽署「外國間諜法」,並將(美國)民主協會(National Democratic Institute)趕出俄國,透過法律賦予處罰權力而形成的敵我意識,有如楚河漢界,失去政治模糊的空間。

 其三,對於普丁而言,美國如果連伊朗核協議,這種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和德國共同簽訂的國際協議,都可以因為換人當總統,說退出,就退出,則政治信任,也將不復存在。對於已經完成憲法程序,可以擔任總統到84歲的普丁而言,其與西方的爭戰,仍是進行式,還看不到和解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