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積電發展看台灣產業的未來

　台積電創辦人張忠謀近日受訪，大談半導體產業的發展歷程，一時洛陽紙貴，各界對其成功之道相當感興趣，有為者亦若是，農曆年後不久，機械公會也喊出要打造第二座護國神山的口號。我們對台積電的成就感到與有榮焉，對個別產業的自我期許亦甚為敬佩，更希望透過擷取成功企業的智慧結晶，讓台灣的企業持續向上提升、產業界看的清未來方向。

　張忠謀曾說，他還沒看到台灣下一座護國神山在哪裡。或許台積電的成功，匯聚了天時地利與人和，不易複製，但客觀的說，台灣經濟的長期發展，也不能只靠一家鶴立雞群的公司或單一產業的壯盛，如此不但風險太高，也容易造成社會內部的不均衡。尤其當世界主要國家因晶片短缺的問題，開始主動發展或動用各種關係將台積電「請」去設廠，留給台灣思考下一步何去何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想當台灣經濟領頭羊的產業不只機械業，不久之前，在疫情持續蔓延的緊張時刻，以高端為主的生技業者對疫苗的投入與開發，也是有目共睹，還得到了政府的全力支持，期待此一產業能在國際市場上發光發熱。只可惜，到目前為止的發展情況，與主觀的期待差距甚大。

　不妨先回過頭來，看看台積電發展成功的背景，1985年的廣場會議絕對是一個重要的關鍵。當年的美國，找來了英法德等國一起聯手，分別從金融面與產業面，設下對日本經濟發展的限制，金融面如讓日圓大幅升值等手段，墊高日本企業的出口成本，產業面更有針對性，在100％反傾銷稅等措施接連祭出之下，做出全球第一台筆電的當年半導體巨人東芝企業，自此一蹶不振，也給了韓國與台灣一次絕佳的發展機會。

　在與韓國競爭的過程中，台積電堅持專業晶圓代工的作法，贏取了客戶，建立彼此是友非敵的合作關係，本身則在此一領域日愈深入與專業化，在非屬於核心能力的代工技術上，做到無人能及，隨著應用端的崛起，半導體有關的產品成為日常生活的必須，趨勢端的5G、AI乃至車用電子更離不開半導體，重要性自然與日俱增。

　當然，政策支持絕對是造就這家企業的關鍵因素，從行政院開發基金的第一桶金，到金融體系對資本支出的奧援，水電、土地等各項資源配合供應，更不在話下。

　簡言之，台積電成功有天外飛來一筆的運氣成分，有始終不碰觸客戶核心技術的謹慎，加上努力不懈提升製造能力，及政府動用各種資源的力挺，才能抓住半導體相關應用普及的機會，一舉成名天下知。五者缺其一，現今的成就就要大打折扣。

　以上述的要件來看，如果台灣要打造另一產業明日之星，目前的做法須有所調整。以生技產業為例，從兩兆雙星的發展戰略提出以來，該產業的重要性相當凸顯，新冠疫情蔓延，蔡總統與賴副總統以正副元首之尊，各自表示要施打高端和聯亞疫苗，衛福部也大量購買國產疫苗，以實際行動力挺，彰顯信心之餘，更希望台灣的生技產業可順勢而起。

　可一段時間下來，前進國際之路走得並不順遂。原因相當多，如以台積電的發展歷程來看，有一步顯然踏錯了─即開發疫苗不僅是濟世救人的活，更涉及一筆相當龐大的商機，國產疫苗如果做到讓世界各國都接受，某種程度上，代表將與主要藥廠一起競爭市場，豈會沒有阻力？農曆年後傳出的新消息說，美國生技公司莫德納有意來台設立子公司，並不排除各種合作的可能。如果能於此機會中，建立和國際大廠代工生產的合作關係，或許台灣的疫苗前進國際，才有突破口。

　相較政府扶持的生技產業，機械業者也喊出要發展成為另一座護國神山。彙整業者說法，主要強調要推動中小企業數位轉型與智慧製造，從銷售單機轉成提供解決完整的解決方案等，讓產業年產值達到兆元規模後，仍持續成長。這些期待之外，業者也常提及，希望政府的投資抵減優惠期限可以延長，並呼籲央行別讓新台幣升值太快，影響了出口價格競爭力，導致有營收、無獲利的做白工情況一再發生。

　顯然該產業視產值為成為護國神山的重要條件，希望政府重視並給予鼎力支持。但如以台積電的成功要件來檢視，似並不吻合，別忘了，過去台積電常態性的對匯率進行預估，現則幾乎不再提及，不再過度依賴外匯價格提高產品競爭力，才是台灣龍頭級別產業該有的身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