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忽視的租稅優惠之奶嘴效應

　為打造生技業的台積電，行政院院會於9日通過新版的「生醫條例草案」。相較於即將在年底落日的舊版生藥條例，新版除了將生技代工業（CDMO）首度納入租稅優惠適用範圍，更實惠的則是舊版所提供對生技產業的租稅優惠條款，新版也將繼續沿用。行政院並已和立法院民進黨團完成黨政協商，同意將新版草案列為立法院本會期的優先法案，力拚能夠在年底前完成三讀，好讓生技業的租稅優惠可以無縫接軌的再展延十年。

　檢視行政當局此次在推動「新版生醫條例」的內容定調和立法時程的掌控上，堪稱煞費苦心。首先是針對即將於年底落日的「生技新藥產業發展條例」，令生技業者擔心既有的租稅優惠恐將不保，行政團隊最簡單的回應模式，其實大可行文立法院，請求同意讓現行條例可以繼續沿用十年即可化解。

　然而，行政團隊卻寧可選擇化簡為繁，決定另訂「生技醫藥產業發展條例」來替代。而更有意思的是，比較新舊兩版的生醫條例，乍看之下，條例名稱似乎只差一個字，也就是舊版稱做生技「新」藥，而新版則修正為生技「醫」藥。但據知情官員透露，此次修法不只是將生技產業的租稅優惠再延長十年，更重要的其實是，政府希望能夠大力扶植台灣的生技代工業。而客觀的現實則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為了解決疫苗供應荒，東亞各國正掀起疫苗代工競賽。除了韓國已取得包括AZ、莫德納等四種國際大廠疫苗的代工協議，另外日本與越南也正積極探詢與國際疫苗大廠的合作機會。行政團隊因而認為台灣也不應置身事外，應加入競賽。從而，在新版的生醫條例草案中，最大的亮點反而是擴大提供租稅優惠的適用範圍，從現有的只限於生技新藥研發，擴增為包括再生醫療、精準醫療、數位醫療等新創產業，以及「量身打造」提供生技代工業的設備投資也同樣可以獲得租稅抵減的優惠。

　新版生醫條例的另一個重點，則是將舊版生技醫藥研發的投資抵減率自舊版的35％下修到25％，以及刪除人才培訓的投抵。與前一修正重點兩相對照，一方面凸顯行政當局對於這些年來生技產業的研發績效不彰之觀感，另方面則是寄望能夠踵繼台灣過去在科技代工製造領域的成功經驗，以期在生技代工領域也能打造出媲美台積電的新護國神山。

　行政當局透過修訂新法，寄望能護持台灣生技代工業的加速成長。然而，此一目標的達成是否果能經由提供租稅優惠即可複製？由於生技代工領域與科技代工製造領域的產業特性畢竟並非全然相同，自然也存有一定的變數。相形之下，雖然新版對生技新藥產業仍然繼續給予租稅優惠，但卻在研發投抵方面予以調降甚至刪除，則勢必將因缺少足夠誘因，使得台灣在生技新藥的研發產製前景因而烏雲罩頂了！

　除了在資源配置及租稅優惠上的調整，可能存有顧此失彼的風險，甚至產生未見其利卻先蒙其弊的後果之外，另外一個不容忽視的議題，則是有關行政部門對產業發展提供租稅優惠的「奶嘴效應」，究竟將伊於胡底的無奈！

　回顧台灣的產業發展經驗，今天在許多領域能夠獲致具國際競爭力的成功，提供租稅優惠無疑是最常見的手法，同時的確也獲得相當的績效。然而，一旦業者因而得以成長立足，理論上就應該如同生命的成長般。在嬰幼兒階段餵以奶水自有必要，但成長到一定程度就不應再依賴奶嘴吸食，而應學會自食其力。然而，在產業界的實務上，提供階段性租稅優惠卻往往質變為拔不掉的奶嘴！新版生醫條例的制訂重點，本應是扶持生技代工業的發展，但卻還得趕在舊版即將落日之前，在新版將租稅優惠展延十年，而且還要在民進黨完全執政的優勢下，讓立法院的民進黨團同意將新版草案列為優先法案，俾使對生技業的租稅優惠可以無縫接軌。

　當然，有關對生技產業提供租稅優惠絕非特例。新版的生醫條例是由經濟部主導，而財政部也不遑多讓。財政部以扶持產業、活絡股市為名，正在研議五大減稅或延長優惠方案，包括已獲政院拍板的將當沖降稅延長三年，另外權證避險、電動車使用牌照稅、電動車減免貨物稅及智慧機械投抵也都在積極規劃中。整體看來，各部會之間儼然正在進行一場提供奶嘴的競賽，至於最後如何收場？反正到時候主導者已不在其位，只要一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可以巧卸責任。至於是否加劇貧富不均，甚至債留子孫，那就只能讓未來的主政者「時到時擔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