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讓日雁行理論落伍了？

日本311強震，引發驚人海嘯與核能危機，當救災工作進行的同時，地震造成的ICT產業供應鏈斷鏈隱憂，已逐漸在全球市場發酵。日本是許多ICT上游高階材料與關鍵零組件主要供應國，這次面對地震造成的廠房毀損、交通運輸與電力中斷，勢必將影響中下游產品出貨速度。

　因此，這次311大地震帶給全球ICT產業供應鏈大震撼，反應出來的是高階技術過度專業分工的問題，以及面對日本全力投入災後重建，彼此互有依存關係的中國大陸、南韓和台灣之間的科技競爭力消長賽局。

　先來談談日本。不同於美國是全球金融的中心，日本長期以來一直以產業立國。根據1935年由日本學者赤鬆要提出的「雁行理論」，日本在產業立國的基礎上，設定根據產業變遷情況，將利潤最高且最核心的技術掌控在日本國內，再將利潤較低且較成熟的技術移轉至台灣與南韓，最後將較無利潤且無須關鍵技術的組裝工作移至中國大陸與東協進行最後出貨。

　然而，經過了311大地震，各界都在關心過度專業分工的風險，是否會隨著日本掌控的上游關鍵零組件因電力、交通和廠房受損等因素而升高？以及後續的核能危機所引爆的供應鏈斷鏈的隱憂，可能進而引發出各國產業競合關係的洗牌效應。

　日本在ICT產業掌控許多核心技術，包括BT樹脂基板、矽晶圓、異方性導電膠、壓延銅箔、鋰電池所需之電池芯等。這些核心技術與化學材料都關係著中上游太陽能、液晶面板、半導體，以及最下游的智慧型手機、平板機、筆記型電腦等產業。因此，日本長期以來確實精準地掌控「雁行理論」中領頭角色的精髓。

缺電無解 產業瀕衰退

　因此，日本大地震對全球ICT產業肯定會有影響。短期來看，兩週至一個月之內，由於日本最上游關鍵零組件缺貨或斷貨的緣故，將造成供應鏈產生運輸困難、囤積貨物、零組件價格上漲、供貨吃緊等現象。

　如果一個月之後，日本這些關鍵零組件因為核能或其他因素無法復工，造成缺貨而無法即時供貨，則一至三個月之內，產業將開始面臨較大衝擊。影響層面不單是中上游太陽能、液晶面板和半導體產業，還將影響下游智慧型手機、平板機、筆記型電腦以及許多消費性電子產品供貨。

　拓墣認為，未來必須密切觀察日本上游材料與關鍵零組件供貨情況，因為時間只要拖長，很可能必須下修智慧型手機、平板機以及其他ICT產品出貨量目標。

　如果限電危機時間超過半年，2011年半導體、液晶面板的產值都可能面臨持平或衰退的危機。

　畢竟，日本占全球半導體營收達14％，佔TFT液晶面板達9～10％，影響力不容小覷。

風險分散 長期生存之道

　拓墣認為，短期之內日本311地震與海嘯對ICT產業勢必帶來嚴重衝擊，但長期來說，最危險的部份卻不是地震本身，而是地震之後核能危機所帶來的實質衝擊。這項衝擊延續時間難以估算，最糟的情況甚至會長達5～10年。

　近幾年來，由於日本持續面臨通貨緊縮，加上南韓與台灣企業技術與品牌逐漸迎頭趕上，以及中國大陸市場興起，使得日本企業開始向海外布局，甚至把製造基地也移至其他地區。不過，日本仍將最核心的技術與材料留在日本當地。

　可是隨著本次地震之後，由於日本一直無法完全掌控核能電廠情況，一旦輻射物質飄向日本國內，甚至向其他附近亞洲國家飄移，則日本未來所輸出的ICT零組件與產品都必須經過輻射檢測，進而影響出貨速度。此外，由於無法核能發電造成的限電危機，短期內恐難以恢復，這讓日本ICT廠商都必須重新考慮將日本關鍵技術工廠移至其他亞洲國家。至於其他國際企業也必須重新審視在日本當地的投資風險，以及要如何快速轉往至其他國家設廠的可能性。日本強震之後，許多企業都發現「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的危機，或者亞洲企業也發現「只有日本能夠生出最核心的雞蛋」的迷思風險。一旦日本核能危機達到最糟情景（the worst scenario），限電可能永無止境，對ICT產業的影響時間將會加長，唯有向外尋求其他可能基地，才是企業長期生存之道。

台韓大陸 洗牌效應發酵

　相反地，日本地震卻為台灣、南韓與中國大陸帶來許多產業升級機會！對於台灣來說，「聯日抗韓」是核心策略，如果能夠趁這次危機，讓許多日本企業願意在核心技術上與台灣更緊密結合，不失為一個產業升級的契機。畢竟，台灣是日本進軍中國大陸市場最好的跳板，就看台灣政府與企業如何因應。對南韓來說，目前在規模經濟、量產能力、品牌建立上都有斬獲，近年在Samsung、LG、Hynix的領導下，讓液晶材料、顯示器技術、光學技術、半導體技術上有許多突破表現。拓墣相信，南韓會隨著日本地震危機，再次積極往更核心的材料、技術上著手（例如挖角日本退休技術人員），逐步脫離日本掌控。

　中國大陸在2008年經濟風暴之後，就一直積極尋求不同於製造工廠的地位。以目前整體情勢來看，中國大陸上海要成為取代東京金融中心的機會很小，但卻可持續利用「世界市場」的策略，吸引國外甚至日本資金進入，從製造工廠逐步升級至「研發、製造、銷售一連串整合的市場」，但最大關鍵之一仍在於日本核心技術的取得與運用。不過，拓墣認為日本即使遇到這次地震與核能危機，也不可能將核心技術移轉至中國大陸，但是中國大陸卻有可能運用「台灣與日本」的關係，取得產業升級機會。

　總之，由日本扮演雁頭、南韓與台灣是雁身、中國大陸是雁尾的「雁行理論」組合，很可能經過這次地震與核能危機之後，開始產生許多細微的變化。這些變化也許不會在短期內發生，但卻已深深地刻印在許多國家與企業心中。

（作者／拓墣產業研究所美西研究中心協理尤克熙）